故乡的母亲河
那是一个金色的秋天，我背着行囊踏上了参军的路。回头望了望故乡的小河，那条陪伴了我十八年的小河，那条见证了我成长的小河，那条承载了我梦想的小河……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它。如今40多年过去了，这条故乡的母亲河，一直藏在我心中。
故乡是湘北松滋河畔的一个自然村，那时叫做余家台公社东福大队。那里有条蜿蜒绵长的小河长达几公里，据说有了东福村便有小河。童年的记忆里河水清澈见底，水中长着绿绿的水草，鱼虾在水里游来游去，青蛙浮在水面上叫个不停。天热的时候走到河边，掬一捧汩汩的流水入口，那纯粹的甜香像极了母亲的乳汁，滋润哺育着河边的我们。村里有上千亩田地，农业用水都是取自这条河。上世纪70年代公社建了电灌站，抽河里的水经水渠输向四面八方的稻田和棉地。
家乡的人们聚集在河畔，水的流淌犹如生命繁衍和律动，水的波光映照着人间哀乐疾苦。小河，犹如母亲哺养了村里人。村里的父老乡亲离不开这条小河，无论是淘米、洗菜，还是挑水、洗衣裳，都是在小河边木桩搭成的码头上完成的。清晨村里炊烟袅袅，码头上女人们淘米洗菜忙的不亦乐乎，远远的就会听见欢声笑语。谁家的男人厉害，谁家的小猪跑了没有找到，还有谁家的女儿该找对象了，听起来象是开会似的。那时候村里没有水井，每家都有一口大水缸。男人们用木桶到河里挑水，登上二十多级台阶挑到家里，遇到雨天路滑挑水是个重活。
小河，是我童年的乐园和少年的梦想，也是我青春的伙伴。水边长大的孩子水性好，学会了走路之后接着便是游泳。我是五岁那年第一次偷偷下河的，记得刚开始在很浅的河边，看那些胆大的孩子戏水打闹，他们水性很好令我羡慕不已。不自觉的向那些孩子走去，突然，我脚下踩到一个软滑的东西，伸出小手把那个软滑的东西捉住了，当把它提出水面的一瞬间，吓得浑身像触了电似的。天啊，那是一条扭动着细长身躯的小蛇，我吓得尖叫一声扔了小蛇拼命往岸上跑。
事后仔细回想，我捉到的那条褐色小蛇有可能是黄鳝，因为黄鳝和蛇长的极为相似，我小时候最怕蛇，印象中便认为是蛇了，但不管是蛇还是黄鳝，总之把我吓坏了。真正到小河游泳是在上小学以后，父亲教我从狗爬式开始到潜水、自由泳、仰泳，一样样逐渐精通起来。由于之前“水蛇事件”造成的阴影，我还不敢去深水区，直到上四年级以后，才肆意妄为的在小河里游泳。天热时，我和小伙伴一放学把书包扔在岸边，三下两下把衣服全都脱掉，赤条条地“扑通、扑通”地跳进河里。在河里打水架、扎猛子，一时间浪花飞溅，河面上飘满了欢声笑语。
儿时最惬意的是和小伙伴在河边摸鱼、抓泥鳅、摘菱角、采莲子，在河岸捉麻雀、抓知了。夕阳西下，杨柳依依，滚着一身泥巴的我们找来柴禾，点起篝火把用泥巴包裹的鱼呀，麻雀呀，扔进篝火烧烤，几分钟后掰开烤焦的泥巴，又细又嫩的野味扑鼻而来，一双双沾满泥巴的小手，争抢着把一丝丝红红的瘦肉塞进嘴里，那带着土腥味的醇香，至今想起来还回味无穷。
小河也是大人们取鱼摸虾的好地方，村里人在河里拉起鱼网沉在河里，鱼经过时会将网绞起便无处可逃。每到梅雨季节，上游的洪水下来，鱼成群结队的逆流而上，有时一网绞起十多斤鱼。冬季里把渔网扔进河里用绳子拖着走，有时连续多网是空的。拖鱼的人常说：十网九空，只要一网就成功。这朴素的道理启迪着做事要有耐心，半天下来两手冻的通红，但看着渔篓里的收获又忘记了寒冷。
河里的水草可以用来养猪，一次父亲用小船带我在河里绞水草。小船在河里掀起了波浪，忽然看到一只甲鱼露出水面缓慢地爬着，我猛地从船上窜出去按住甲鱼……。临水而居的村里人家大多会养几只鸭子，河里小鱼、小虾、螺丝成了鸭子的美食。这鸭子又成了人们餐桌上的佳肴，自然界的生物链就是这样一环套着一环。
夏天毒辣的太阳炙烤着大地，河边树上的知了拼命叫着。小河就成了天然的浴场，孩子们趁太阳下山到河里去洗澡，把身上的汗水和泥灰洗去。大人们在睡觉前检查孩子澡洗没有，一看身上脏不脏，二用手指甲在腿上划一下，若有白印子说明洗过了。“双抢”辛劳了一天的大人，收工后也会奔向小河，这里是他们放松身心的地方，在这个“澡堂”里，所有的灰尘和劳累都会荡然无存。
冬天，寒风肆虐着小河沿岸上的柳树，一夜寒风过后河面结冰了，但冰层却薄薄的。清早，河边便聚集了一些小孩，他们有的戴着棉帽子，有的穿着臃肿的棉鞋，不停的把脚伸向冰面试探着，又找来石头扔到河里，确定不能滑冰后，男孩子便恶作剧般朝河里撒尿，然后极不情愿的回家了。有一年冬天，小河结了厚厚的冰，尽管天寒地冻还是有很多人在河面滑冰。那时农村孩子穿的溜冰鞋，是用麻绳绑着的棉鞋。有的孩子小不敢独自滑行，大人就手把手的教。滑冰虽说好玩但很危险，摔倒或跟他人相撞都是难免的。大家玩的开心，就算相互碰撞了咧咧嘴，也会爬起继续滑行。
故乡的母亲河，是我心中的明镜，也是我生命的源泉，更是我灵魂的归宿。我知道有无数的人和我一样，离开故乡远走他乡，寻找自己的梦想和未来。我也永远不会忘记，有条小河一直在呼唤远方的游子。真希望有一天能回到那条小河的身边，把我的故事和感激都告诉它。（余学广）
（一审：田镇圆 二审：卢小伟 三审：蒋玉青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