隐匿文字深处的超级“解密师” ——社会派悬疑小说代表作家赵小赵访谈录
2024年新春伊始，由上海99读书人与人民文学出版社联合出版的长篇悬疑推理小说《谋杀夏天》隆重上市。小说以发生在湘江造纸厂防空洞里的一起谋杀案为引子，用明暗两条线，记述了一段湮没在时光深处的残酷青春，也解密了一桩尘封十三年的悬案。其触及人性的心理剖析、严谨缜密的逻辑推理、不断炸裂的情节反转、浪漫唯美的语言文字，带给读者一种久久不能消弭的阅读快感。
该小说2023年秋天首发于文学界享誉盛名的《收获》杂志，甫一推出即引起热烈反响，各大影视公司纷纷抢购该小说的影视改编权。有业界人士称，“这是国内非常稀缺的具有严肃文学价值的悬疑小说”、“是文学性和悬疑性紧密结合的完美之作”、“《谋杀夏天》把中国类型小说推向了一个文学新高度”。
【文学之路，始于童年往事】
二十世纪七十年代，赵小赵出生于湘鄂赣三省交界处的边城平江县，父亲是气象站的预报分析工程师。那时候，朝外界发送天气预报还靠手摇电话机和无线电台，赵小赵经常看见父亲在风雨天对着话筒大喊“幺洞拐，勾拐洞”。有时还看见父亲头戴耳机，坐在电台前嘀嘀哒哒地敲击电键，酷酷的样子像极了《永不消逝的电波》里的地下党员。
赵小赵的母亲曾经在伞厂上班，那是一家生产油纸伞的小厂子。还在上小学时，赵小赵就去厂里帮母亲做伞贴补家用，一双小手经常被竹篾片划得鲜血淋漓。刺耳的锯木声和浓烈的桐油味充斥了他的整个童年，那些花花绿绿的油纸伞也如同蒲公英的种籽，飘散在他童年的世界里，唯美而伤感。
赵小赵说，作家大都是由童年的水土塑造而成。七十年代的屏江县气象站位于原种场，在汨罗江畔，正是余光中先生所说的蓝墨水的上游。那里几百年的古树比比皆是，到处是稻田、棉花地和油菜地。发源于山泉的河流清澈见底，木排和渡船在碧波中轻轻摇曳，像在吟唱乡村民谣。颤巍巍的浮桥饱经岁月沧桑，稻草人孤独而沉默地守望家园，狗尾巴草和野菊花一直延伸到看不见的远方，花鼓戏唱腔弥漫在大街小巷……这种充满诗意的生活环境潜移默化地熏染了赵小赵的心灵，让不爱说话的他有了用文字来表达内心的欲望。
在赵小赵的众多悬疑小说里，都出现了一个很独特的意象——阁楼。阁楼要么是案发场所，要么是主人公的家。采访时，赵小赵告诉我，这种意象来源于自己的阁楼情结。他的曾祖父是民国时期的大资本家，洪商领袖，和抗日名将宋希濂等人都是好友。父亲小时候住的大庄园里有戏楼和炮楼，四面的围墙上能并排跑几匹马。整座庄园占地几百亩，跟迷宫一样。父亲讲述的这些传奇般的家族往事，让赵小赵充满了好奇。赵小赵的外婆也是大家族出身，是民国时期的一位县长千金，曾外祖父当过武昌县县长，跟蔡锷将军是好友，后来家道中落，住在石碧河边一座带阁楼的破旧房子里。小时候，赵小赵经常趁外公外婆不注意，偷偷地爬到阁楼上翻箱倒柜。他在那里找到过古钱币、银簪子、刺绣、线装书、自鸣钟……在赵小赵的眼里，这些打上了时光印记的古物浓缩着一个个隐秘的故事。
赵小赵九岁那年，父亲援藏，工作地点就在珠峰脚下。父亲经常写信给赵小赵，讲述雪域高原奇特的风土人情，以及艰苦的援藏生活。十岁那年春天，赵小赵全家搬迁到洞庭湖滨的湘阴县，那里是中国陶瓷史上著名的岳州窑的发源地。也正是在那一年，离别出生地的赵小赵第一次有了乡愁的概念。
童年的这些经历不仅给了赵小赵最本真也最醇厚的文学滋养，也养成了他特立独行的性格，而这都是成为一名优秀作家所必不可少的元素。
【漂泊远方，探寻隐秘故事】
在赵小赵的青少年时代，他没想过要当作家、他的理想是当一名考古学家或地质学家，因为这两种职业都是探索宝藏，有浓厚的神秘色彩。上大学后，赵小赵念的也不是中文系，而是跟文学八竿子打不着的会计系。他笑着说，从严格意义上来说，他只有高中学历，他的所有写作经验都跟大学无关。
写作最开始只是赵小赵的业余爱好，他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当时位于橘子洲头的长沙重型减速机厂当出纳。任职期间，他不是忘记了保险箱密码，就是算错工人工资。那时候省武警总医院的几名漂亮护士租住在工厂旁边的民房里，与赵小赵的宿舍为邻，对爱情的憧憬于是成了他写作的主题。
那期间，流行张雨生的《大海》和张学友的《吻别》，赵小赵写了不少爱情故事发表在当时湖南发行量最大的《湖南广播电视》报副刊上，其中有篇文章就叫《初恋时，我们不懂爱情》。刚走出校门的赵小赵比较腼腆，始终没有勇气把文字中的浪漫变为现实。尽管初恋时不懂爱情，但当时还很偏僻的橘子洲头，留下了赵小赵许多美好的回忆。
赵小赵笑称，他应该算是“北漂族”的先驱。当了几个月不称职的出纳后，他辞职了，那是九十年代中期，他从此开始了“漂泊”生活。以长沙为起点，赵小赵一路漂到北京、广州、深圳，然后漂到了川西，在有雨城之称的雅安旅居了两年。
在那个四川进入西藏的咽喉之地，在那座抬头可以看见雪山的琥珀之城，赵小赵每天无所事事，骑着单车在雅安城里游荡。他在摇摇晃晃的铁索桥中间发过呆，在时隐时现的茶马古道上数过马蹄印，在上里古镇的小桥流水前听过蝉鸣，在月光下的青衣江里打着手电叉过鱼，偶尔写几篇文章换点稿费。他很怀念这段自由散漫的生活，虽然胸无大志，但个性张扬，活出了自我，是不可复制的人生中最美的时光。
1999年底，赵小赵又漂到了武汉，被著名的知音杂志社作为特殊人才引进，担任海外版的编辑、记者。再次成了有单位的人，赵小赵依旧不改“浪子”本色，每个月他都会出差去全国各地采编新闻稿件，顺便体验“在路上”的快感。他在还没开发的宽窄巷子、磁器口和十八梯喝过坝坝茶，在还没商业化的丽江、凤凰和乌镇吃过烧烤，在还未被水库淹没的三峡古栈道当过背包客……
漂泊路上，赵小赵遇到过形形色色的人，还救过试图自杀的女舞蹈演员、变性者。有一次，他南下广东采访一位被包养的女设计师，劝说其打消了和国内某著名企业集团董事长同归于尽的疯狂念头。
这些不寻常的漂泊经历让赵小赵领略了世间万象和人生百态，也洞见了人性幽暗。无数故事在他的脑海里碰撞出耀眼的火花，成了他宝贵的写作素材。
【破译奇案，解析人性密码】
2005年，洒脱不羁的赵小赵再次辞职，成了自由作家。他撰写了大量特稿，还出版了《武汉爱情往事》等畅销书。在武汉定居期间，他经常流连于三镇的老街小巷。那时候的起义门、司门口、户部巷、胭脂路、昙华林还没成为旅游景点，保留了原汁原味的历史风貌。赵小赵徜徉其中，感悟人生，写出了长篇小说《我的昙华林》，发表在权威文学期刊《当代》，备受文坛好评。
文如其人，赵小赵的创作更像玩票，他不拘一格，随性而为。写完《我的昙华林》之后，他转战影视圈，担任了《神秘人质》、《我的铁血金戈梦》和《李三枪》等热播剧的独立编剧，这几部抗日题材的电视剧均在央视和各大卫视播出，取得了不俗的收视率。
2019年夏天，赵小赵又不安分起来，他远赴重洋来到加拿大。没想到新冠疫情突然暴发。疫情防控期间，热衷游山玩水的他大部分时间足不出户。为了消除禁足的寂寞，赵小赵再次开始了写作。最初他只是写几首诗歌自娱自乐，有一天，他在午后的森林里散步，边走边无聊地哼唱着《成都》，突然看见前面有一个印第安人在吹风笛。那种古老而悲伤的乐调一下子震撼了他，把他的思绪带回到遥远的过去。正如《成都》里所唱的：在那座阴雨的小城里，我从未忘记你……
就在那一刻，这个因为疫情变得有些奇幻的世界，骤然打开了赵小赵埋藏在心底的神秘魔盒。诗歌已经不能承载他沉甸甸的感情了，他开始写小说，相继写出了短篇小说《纸人》，中篇小说《请回到1984》、《莎士比亚吹唢呐》，以及《代号蝉》、《危险推理》、《秋天遇见春天的你》和《沉默之刃》等长篇悬疑小说。其中《纸人》荣获《今古传奇》首届文学奖短篇小说金奖。
2021年回国后，赵小赵延续悬疑风格，创作了长篇推理小说《暗瞳》和《谋杀夏天》。在这些小说中，赵小赵用文字设置了许多看似毫无缝隙的密室，然后化身主人公，引领读者运用超凡的想象力，小心翼翼地破译那些奇诡的密码。他总是在读者以为真相大白的时候，突然来一个意料不到的大反转。所以不看到小说最后，读者绝对猜不到谜底。他就像一个隐匿在文字深处的超级解密师，既解密离奇的悬案，更解析复杂的人性密码。
长期以来，悬疑小说被打上了“通俗读物”的标签，不被主流文学认可。赵小赵却让读者和文艺界打破了这种成见，他将可读性和文学性有机地结合在一起，开创了一种悬疑小说的新写法。他的文字非常有张力，文艺感十足。比如在《谋杀夏天》中，他写了一个叫萤火虫的乐队，写了一条隐藏了许多秘密的防空洞，还写了废弃的工厂、湘江边的古陶片和宝塔、比羊奶还白的阳光、粗犷嘹亮的花鼓戏唱腔……字里行间洋溢着浓浓的诗情画意，具有很高的文学品质。
正因为赵小赵的悬疑推理小说具备了这些难得一见的特质，各大影视公司纷纷争抢其小说的影视改编权，《代号蝉》、《沉默之刃》、《暗瞳》和《谋杀夏天》均已在影视开发中。采访快结束时，赵小赵透露，他的另外两本悬疑小说《生死门》和《猎语者》也即将由上海99读书人与人民文学出版社联合出版。我们有理由相信，在不久的将来，这位湖南才子必将在全国荧屏刮起一股强劲的悬疑风！
文/周光曙 (系《华声》杂志副总编辑）
（一审：罗江龙 二审：余画 三审：文杰）
